千玺哥都当队长了 中国街舞界元老还在街边吃臭豆腐
作者:Luxureport
2018年堪称街舞综艺元年,《这就是街舞》和《热血街舞团》两档节目给曾经不为大众所知的街舞界大神们戴上了明星光环。你可能因此认识了“街舞全能王”韩宇——法国Juste Debout国际街舞大赛中国赛区hip-hop和locking冠军;胡浩亮(亮亮)——两届Juste Debout中国赛区冠军和KOD VOL9 hip-hop冠军。当你在为何展成和石头被淘汰感到惋惜时,你也许还不知道,有一个元老级别的dancer甚至从未露面,他就是中国首个街舞世界冠军周任勋。
周任勋出生于1982年,外号阿牙,已有24年的舞龄,擅长舞种有popping, locking, boogaloo、soul和partydance,现在是中国舞蹈家协会街舞委员会广东联盟副主任兼街舞委员会常务理事,阿牙街舞的创始人。改革开放初期,街舞在国内不像现在这样广为人知,街舞人士也缺乏在商业活动中崭露头角的机会。因此我们来到阿牙街舞,听周任勋讲诉他所经历的广东街舞变迁。
初见周任勋,就倍感亲切。他头戴黑色棒球帽,身穿宽松长袖T恤和短裤,随意地踩着一双没有后跟的帆布鞋。原本以为这位中国街舞界元老是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大叔,没想到他谈吐风趣、口若悬河,讲起故事来眉飞色舞,综艺感十足,频频逗笑记者。
秘密仓库的碟片
美国电影《霹雳舞》在1987年引进中国,激发了人们对霹雳舞的兴趣。霹雳舞(breaking)的正确翻译应该是地板舞,那时候国内还没有“街舞”一词,霹雳舞是街舞的前身。12岁的周任勋看完这部电影以后开始疯狂搜罗Rap歌碟自学霹雳舞。周任勋的家乡在广东港口城市汕头,所以他从小就能够得到不少难得的海外“资源”。
这些从海外运来的碟片在海关被打孔销毁,但由于人工打孔的误差,有些未被损坏的碟就悄悄流入汕头市内。进货价一斤20元人民币的唱片在仓库卖10-15元一张,要知道它们在正规音像店的价格是60元左右。
“我学街舞全都是看VCD自学。没有教程,所以只能不停暂停、倒带、暂停、倒带、暂停、倒带,我做这个动作每天不知做了多少次。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买到一张好听的碟。如果买到一张好碟我会开心一周,走路都带风!”
淘二手嘻哈服,泡迪斯科舞厅
听着rap跳霹雳舞还不够,要穿上一身嘻哈风格的衣服才够有范。可是80、90年代哪里找那些衣服呢?
“我们那里国外的带子多,嘻哈衣服也多,都是国内没有的品牌。比如天伯伦(Timberland)的大黄靴。”周任勋拿出一双自己收藏的迷你天伯伦靴。
周任勋每个礼拜六都会去汕头的跳楼街淘二手嘻哈服装,叫‘跳楼街’是因为那里的价格都是“跳楼”的。“那个时候我妈为了我这些衣服花了不少心思,每件衣服带回来以后她都要帮我消毒。”
周任勋小时候常悄悄去迪斯科舞厅,和哥哥、叔叔们交流舞蹈。“进门以后满满的都是人,全部是站着跳舞的。以前去迪斯科的人都很斯文,不会拼酒,不像现在喜欢坐着摇骰子。一般是七八个或是十来个人围成一个个小圈,边聊天边跳舞。” 他在13、14岁的年纪就在一家迪斯科舞厅举办的“舞王之夜”比赛中获得“汕头舞王”的称号。
“这是一个视觉传达的效果,”周任勋说,“那时一般人只会简单的舞蹈,很少看到这样大幅度的动作,所以见了都会说:“哇,你的手怎么可以这样!”
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街舞在国内遭遇了一个断层,尤其是dancer在北京斗舞引发的命案让街舞宣传石沉大海。缺乏商业活动支持的街舞人士迫于生计大多选择退出圈子,各自投奔不同行业。“就连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开始都说:‘天哪,你怎么还在跳舞。搞点生意做一下嘛。’”
90年代初期,Michael Jackson的音乐在中国掀起新一波流行舞风潮。1992年,市场经济制度正式开始实施,街舞已准备好重新焕发生机。
17岁当上评委,加入Speed创始人团队
1998年周任勋来到广州就读星海音乐学院附中,当时的人们对街舞还知之甚少。
“星海学院附中校长来汕头面试,我给他跳了一段hip-hop,人家都惊了,问我‘你这是什么舞?’我说‘黑人舞’。一周以后我就收到了星海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那个时候说起“黑人舞”,许多人还并不知道是什么一回事,有时把它称作“热舞”。
我们问周任勋为什么会有一段学习芭蕾舞的经历,他扶额无奈地说自己被“欺骗”了。他看到星海音乐学院的招生简介上写的“现代舞”,以为是很摩登很炫酷的舞蹈。结果去到舞蹈室的画面是这样的:(芭蕾舞老师)“你要延伸,延伸……”“我简直快疯了!”他一边开玩笑故作优雅地比划了一下芭蕾舞的伸展动作。你能想象当时的汕头街舞王被迫穿上芭蕾舞鞋压腿的样子吗?
他从星海附中毕业之后,又在星海音乐学院读大学,从高中时代起一直靠街舞演出、授课和当评委赚钱。周任勋17岁时就在广州街舞比赛中担任裁判。“我和我的搭档表演完一段舞,下台以后有100多个人留下来排队签名。我的书包上面本来别满了徽章,签完名一看只剩下了几个。”
“第一个收我为徒的老师是WOONG,我是在2005年认识他的,当时我去北京参加KOD比赛,他是裁判。后来Speed舞团请他来教了两天locking。
只有不到30个人去上WOONG的课,都是大学生。他们毕业以后有的去了证券公司、银行,有的当了主持人、交警、公务员,还有快餐店老板。” 当时学习街舞的人远没有现在多,把街舞当作职业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周任勋谈到自己曾经求教于外国老师的经历,表示当年和他们交流说的都是“烂”英语,还举了几个例子,比如“white cut chicken”、“my English is no three no four”、“my English is horse horse tiger tiger”。“我还创造了一句\\'A li very ga to.\\'(英语的“非常”加日语的“谢谢”)我的日本老师都疯掉了,直接把这句话抄回去变成当时日本大阪的一句流行语。”周任勋回忆到。
中国首个世界街舞冠军没受到一个采访
21世纪,街舞的商业化模式逐渐发展成型,靠街舞谋生不再是天方夜谭。街舞培训、比赛和考级,以及商业广告甚至综艺节目等机会让更多街舞人士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2002年中国电信拍摄了第一个街舞题材的广告,周任勋担任模特,为广告片贡献了一段舞蹈;
2003年9月,第一届CCTV-5全国街舞电视大赛在北京拉开帷幕,周任勋成为第一个冠军;
2007年周任勋和自己的学生兼搭档李冰冰获得国际街舞比赛KOD(Keep On Dancing)2对2冠军,并在第11届KOD前往俄罗斯和美国当裁判,却在中国的总决赛放弃了评委资格,加入到三缺一的中国街舞战队,一直打到前四强。“当时主办方问我,你是愿意做裁判,还是代表国家加入这个团队去战?我说‘我不做裁判,我要战。’ ”
周任勋最激动人心的记忆莫过于2010年在法国Juste Debout世界街舞比赛中夺得冠军。当主持人宣布:“China, winner of Juste Debout 2010 in locking!”(中国,2010年Juste Debout锁舞项目获胜方!),周任勋和李冰冰高举中国国旗,绕巴黎贝尔西体育馆行走一周。“我们拿冠军当晚我的老师WOONG第一个打电话给我们。他一直激动地在电话里大喊‘F*!F*!F*!’因为我们战胜了他曾经输给的对手。”
可是中国首对街舞世界冠军回国以后没有受到任何采访,用周任勋的话来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要换成是街舞综艺火爆的今天,必然会引来媒体争相报道吧。“因为法国主办方交给了中国的一个承办方去做,他们就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所以那时候在这方面很不成熟。”
2015年3月,“全国街舞艺术大众普及及推广系列工作”正式启动,《中国街舞艺术教育考级》系列教材发布,周任勋就是编委之一。另外上海戏剧学院、北京现代音乐学院、四川音乐学院、武汉音乐学院、武汉体育学院等学校已开设街舞专业,星海音乐学院也正在做准备。
如今广州的街舞工作室加起来有100多家,学街舞的人群包括学生、白领、五六十岁的父母辈,甚至有幼儿园的小朋友。不过周任勋说“这些工作室大小不一,水平参差不齐。” 在Speed舞团耕耘18年的周任勋,去年辞去副团长的工作,成立了自己的阿牙街舞工作室,他表示二者有不同的发展目标。除了少儿和成人班,阿牙街舞还开设了“辣妈班”,来跳街舞的妈妈们就成了自家小孩的陪练。阿牙街舞成立一周年,在广州海珠、越秀和白云区分别开有三家店。
爱自由,喜欢蹲在街边吃臭豆腐
周任勋至今为止编了上千只街舞,参与各大比赛拿过奖杯无数。这些奖杯分别摆放在阿牙工作室的三家店里,我们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它们低调地堆在书架的一角,蒙着一层灰。
“我特别喜欢自由,可以为自由放弃任何东西。像我这种人,我喜欢蹲在街边吃臭豆腐。所以我选择做培训,因为做培训也是一个非常棒的理想,能培养出一群很牛的人。”
“我是个匠人,只有在生活里是个明星。”周任勋说自己想做广州的周润发。“因为我们都姓周,他是我从小的偶像。我觉得男人要帅成他这样才行。周润发就很随性,喜欢穿着拖鞋去菜市场逛街,摊贩见到他会热情地打招呼:‘发哥发哥,今天的鱼,漂亮!’这种人才是真实的。你干嘛躲在家里让你的佣人出来买菜?”
2010年首批参加Juste Debout的八个中国一线dancer如今都成了舞蹈老师,其中李冰冰和冯正参加了《热血街舞团》节目,黄景行和胡浩亮在《这就是街舞》中亮相。而综艺感十足的周任勋却选择“蹲在街边吃臭豆腐”。“他们7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联系。”周任勋和汪瀚、冯正在2018年HHI世界街舞锦标赛中国赛担任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