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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中国嘻哈竟有这样的diss链

在中国流行音乐都不够成熟的环境下,突然冒出来的《中国有嘻哈》像是一场闹剧,却也努力着证明着一些今天年轻人骨子里的东西。

从前四集的播出情况来讲《中国有嘻哈》并不算是一档很差的综艺节目,因为参赛的选手大都是有经验的地下实力音乐人,或是对嘻哈音乐有热情的职业男女团歌手,其中也不乏一些有个性热爱音乐的素人,这些人的出现基本覆盖了中国嘻哈音乐常常出现的几个场景——商业演出、夜店、地下俱乐部和网络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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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有嘻哈》上线的第四周,另一档带着旋转座椅出现的选秀音乐节目《中国新歌声》第二季也恰好上线了。如众人所料,这期学员质量大不如前,毕竟流行音乐选秀对中国音乐界十余年的过度挖掘,使这个行业第一次出现了选手荒,而这似乎也让人联想到了去年休止的《美国偶像》。

嘻哈音乐确实让中国观众耳目一心。几年前,民谣刚刚复兴的时候,也出现了一大批音乐人投身嘻哈和说唱之中,与摇滚乐和传统音乐制作相比,民谣和说唱音乐不需要歌者具备演奏上的反复技巧,或者说,一个找不到同伴的音乐人即可以借由现成的科技,独立完成制作。此外,往往那些直白的唱词,在这种音乐的配合下,也有着更充足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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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有嘻哈》的英文名称是“The Rap of China”,而并非“hip hop”,翻译似乎犯了一个概念错误,因为嘻哈并不等同于说唱——hiphop是一种音乐风格,而rap只是一种歌词的表现方式。而选定“Rap”一词,足见制作公司在乎的是那种“方式”而并非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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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中国有嘻哈的节目版权来自流行音乐高产地韩国,嘻哈音乐在当地的主流音乐市场中占有绝对地位,在Kpop(韩国流行)符号席卷了几轮欧美市场后,韩国人对于嘻哈音乐有了更为本土化的认识,原始节目《Show me the money》是2004年《Hiphop the vibe》之后诞生的更为专业的一档关于说唱选秀。然而,国版节目的专业程度,仅限于导师和参与者嘴上偶尔蹦出的几个英文词汇,例如punchline,例如flow,例如diss...

Diss:攻击,挑衅,不服,respect的反义词。

在《中国有嘻哈》里,diss链如下:

方言

在中国的嘻哈音乐中,方言之间促生出一条关于地域、政治、文化冲突、风格划分等等的复杂鄙视链条,尽管鄙视链是一个被用坏了的词汇,但是放在这里,它清楚的描述出一个地区的嘻哈语言势力版图。

VICE拍摄的纪录片“川渝陷阱”线索是成都的马思唯和重庆的Gai之间的beef(梁子),二人不屑的由头是几则用发言发出的微博(没看懂),为此,海尔兄弟的马思唯写了一首《该挨》(谐音Gai),Gai也回应了diss(反击)作品,《斩马刀》。此为文斗,底线也止于此。自从重庆成为直辖市后,政治生态的变化,让这个城市有了一种接近于北京的“中心市侩文化”,它所聚拢的文化生态与越来越国际化的成都圈子形成了强烈反差,在两种文化背景下,促声出发音相似,而声音不同的嘻哈音乐。马思唯凭借着几首制作精良的“陷阱”作品,备受西方关注;而Gai所专注的本土音乐创作,也勾勒出一个典型的码头文化生成的说唱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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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思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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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i

嘻哈和说唱都诞生在街头,诞生在贫民区,它至今还未被学院所广泛接受,在嘻哈帝国中,“野生,多元”,是嘻哈存活的方式,重庆的Bridge把自己的据点称作“重特兰大”,他常在歌中唱出那句带有符号式的方言——“勒是雾都”。

在《中国有嘻哈》中,唱英文的老炮儿Alrocco、欧阳靖被挤出局,而方言却没有,反而成了一些选手的优势,当辉子用他的北京嗓音和小青龙唱出《Time》,导师热狗也认为那是一种很有感觉、态度的表达。

回想起“嘻哈公园”ABC孔令奇的中文口音,想到很多前看到的ironmic比赛视频里,阴三和上海的一名MC操着自己的语言飙出发泄的字眼儿;想起内蒙的说唱也在崛起,以及被阶级排斥在外的网络喊麦,或许可以给中国的方言做个简单的排序:

第一 重庆话和成都话

第二 广普,云普以及类似台普的国语

第三 上海话、北京话

第四 其他方言

第五 东北话,常被误会为喊麦

第六 标准普通话

评委和学员

无论吴亦凡是否是被重金聘请,无论他比其他三位导师的出场费用多了多少倍,多数观众都能看出他对于音乐的严苛,或许也私下恶补了不少关于嘻哈和说唱的基础知识。他重复freestyle,强调节拍,偶尔给写旋律的点评,与时常微笑的嘻哈翻唱歌手潘玮柏和流行音乐出身的张震岳相比专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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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选手对于四位评委是不屑一顾的,特别是出身地下的音乐人,他们的音乐是自我形成的流派、腔调、语言体系和态度,第四期中,Gai和赵涛的比赛歌曲《只听自己的歌》似乎就是在表达这个意思:“我就是学不来,要低调,满足你耳朵所需要,这个圈子门槛太低,充斥太多菜鸟,我只听自己的歌,听自己的歌,听自己的歌,肯定要好听的多…” 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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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选手被“地下”成员统称为“练习生”,他们来自唱片公司的层层选拔,在公司的长期训练下只保留了自己的优势部分,从他们的现场表现可以看出一种类似套路的“模仿”,一种被包装过的态度,当然,他们中也有较为职业化的舞台表现,淘汰掉孙八一的钧泽便是其中一位,他们嗓音和唱功,甚至站姿、动作都有着较为明显的训练痕迹,在舞台上也就多了些“控制”,相对容易让四位职业的明星导师感受到那种舞台语言。

音乐风格

如果说老派的oldschool说唱表达的大多是一种相对沉重的,具体的情感、情怀;那么newschool和“陷阱”一派音乐所表达的就像年轻人的日常态度,敏感、挣扎,有时矛盾。这两种错综复杂的情感路线,最终形成了这两种音乐风格。

在90年代中期,经历了NWA组合的老派匪帮说唱,经历过为肤色抗衡的康普顿年代的黑人饶舌歌手,又带着他们的话筒回到了现实的街区中,他们的抗争由社会转入生活,由愤怒转入内心的挣扎,这是“陷阱”的由来,它最初唱的是某种迫不及待的烦躁和虚荣心,在2000年后,网络毫无疑问降低了说唱音乐创作的门槛,当然音乐风格、语言流派的入侵所形成的“陷阱”,让嘻哈音乐成分开始变的复杂起来。一些曾经不被认可的题材和讲述方式都成为了新人们的尝试,歌手像写博客日记一样,夹叙夹议的讲述着街头的故事,没完没了的唠叨着残酷、无奈、现实的,起源于亚特兰大贫民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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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陷阱”音乐里保留口音和俚语,来自成都的谢帝和马思唯的“说唱会馆”善于用四川话讲故事;“B$IDEMOB”来自福建;“Go$hGang”盖世帮来自重庆,方言并没有成为他们的局限,反而网络让他们的四川话说唱有了某种强烈的地域风格。

小青龙和辉子合作的《time》是一首经典的说唱oldschool歌曲,小青龙所编写的副歌部分的和声朗朗上口,他们唱了童年,唱的成长和改变,唱自己是贫民窟的艺术家,在月岁挣扎;音乐编曲虽没有“陷阱”那样复杂、多变,但是更强调歌词内容的含义以及说唱时的押韵和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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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子在嘻哈头条的一段采访说道:地下说唱、嘻哈音乐人从未被当过艺术家,人们普遍觉得这个门槛低,后来做流行的,唱摇滚、民谣的都去了选秀,有了名气,有人反过来说这些地下说唱歌手去参加选秀不真,不够地下,不够嘻哈。

消失的Battle

然而真正需要diss的battle,在第四期已经化为一场小型表演,或许这是音乐选秀节目最好的制作方式,它甚至沿袭了类似“中国好歌曲”的评判标准,台上没有对立的态度,没有即兴的说唱,一切都是在精心安排的“剧本”下进行的,当嘻哈舞台上少了“争执”和“火药味”的时候,一些都变的娱乐、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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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这档节目的拍摄、剪辑和制作包装都和一般的中国综艺节目无差,既没有做出韩国年轻化、戏剧化的效果,也没有做到为观众扫除盲点的功能。一些过时的背景音乐、网络化语言,像是在盲目迎合,四位导师的表达能力也在这个空洞的录影棚中显得有些诙谐。

文章来源:王盖饭 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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